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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章 獎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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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清早, 三組人見到導演和副導演時,覺得他們好像一夜之間蒼老了十歲。

顏生還關切問了句:“沒事兒吧?”

導演手裏拿著板金嗓子喉片, 自己“哢吧哢吧”按出來兩個扔嘴裏,又遞給副導演,這才皮笑肉不笑的扯扯嘴角。

“沒事,”他看著顏生, 陰森森的說:“我還能堅持。”

其餘人:“……”

顏生:“……”

“今明兩天的活動不受局限,但白天不能留在別墅裏,也就是說,吃完早飯之後大家就要離開這兒, 晚上入睡之前回來。”

副導演看似和藹的問:“有疑問嗎?”

“有,”林樂舉手:“中午能回來吃飯嗎?”

“不能,”副導演殘忍的拒絕:“請自力更生。”

又一個坑點,來了。

三組裏活動資金最多的, 就是顏生這組。

原始資金加上搶劫補償,再加上另外兩組的洗澡繳費,即使扣掉吃飯的錢,也還有3000歐, 節儉點的話,熬一周沒問題。

他們倒是資金雄厚, 另外兩組就抓瞎了, 於嘉茂組只有可憐的600歐, 林樂組更慘, 就550歐。

這才是第一天, 不說吃飯,後邊也還有六天,想想就覺得前途無亮。

導演在心底陰笑,面上卻一臉良善的跟他們道別,又偷偷叮囑攝像師:“好好拍!我要看到他們顛沛流離、流落街頭、痛不欲生的畫面!”

攝像師們:“……”

一連扔了三個成語出來,導演你是有多恨他們啊!

“尤其是顏生那組!”導演磨著牙:“不要放過一個細節!”

“……”攝像師擦汗:“好、好的!”

“他們人呢?”其餘兩組人為維持生計,都趕緊走了,只有顏生那組沒動靜,副導演問:“不會還留在屋裏吧?”

“說是上去換衣服,”工作人員說:“馬上就下來。”

“換衣服,呵,”導演不知道從哪兒摸出個烤紅薯,邊吃邊冷笑:“是要赴最後的晚餐嗎?”

“那也不一定,”副導演想了想,說:“顏生可是個會給別人驚喜的女人。”

導演聽不得這話,一把將烤紅薯捂到他臉上,黃糊糊的一片,獰笑著說:“我怎麽覺得,你他媽在給我立flag呢!”

副導演:“……”

工作人員不忍卒視,默默別過臉去。

……

“我們怎麽辦?”姜子安牛仔褲加白襯衫,像極了大學時期的校草:“一整天時間,做點什麽才好?”

顏生穿的跟他差不多,襯衫掖進牛仔褲,胸下邊全是腿,腳下一雙小羊皮靴,清新又明媚,兩人站在一起,十分般配。

“你有賺錢的辦法嗎?”她照著鏡子問。

姜子安楞了一下:“賺錢?”

“對啊,賺錢,”顏生看他一眼,忽然明白過來:“你不會打算靠這3000歐過一星期吧?”

姜子安:“……”

忽然發覺自己胸無大志。

“算了,”顏生目光覆雜的看看他,說:“你別多想,我養你就是了。”

“……”姜子安完全沒體會到被包養的快/感,只覺得屈辱,好半天,才憋出幾個字來:“謝謝你。”

“嗨,一個組的,客氣什麽。”顏生擺擺手,問:“之前來過裏昂嗎?”

“來拍過一支mv,但是沒怎麽逛過。” 姜子安說。

顏生點點頭,又問:“我記得你會拉小提琴,是嗎?”

她這麽了解自己,姜子安有點小驚喜:“你怎麽知道?”

“剛在百度上搜的。”

“……”姜子安翻著死魚眼:“哦。”

“逗你的,”顏生忍不住笑了:“今天有舒伯特的音樂會,我們一起去吧?”

對方眼睛一亮:“在哪兒?”

“古羅馬大劇場,離這兒不遠,半小時就到。”

姜子安一臉激動:“走走走,別遲到。”

舒伯特是維也納人,在跟19世紀作曲家弗朗茨·舒伯特擁有相同姓氏的同時,也同樣擁有令人讚嘆的才華。

4歲開始接觸小提琴,10歲進入柯蒂斯音樂學院,11歲與巴爾的摩交響樂團合作演出……作為二十一世紀最出色的小提琴演奏家,從年幼時就綻放出無與倫比的光彩。

五十四歲這年,柯蒂斯音樂學院授予他榮譽院長的稱號,肯定和褒獎了他在音樂界的傑出與一系列輝煌成就。

裏程碑式的小提琴演奏家。

古羅馬大劇場是法國最古老的劇院之一,呈一大一下兩個半圓,古樸雄渾,站在下方上望,歷史厚重感撲面而來。

他們到的有點早,還沒有開場,只隨意的在附近逛逛,也很有趣。

“那邊是古羅馬時期的鬥獸場,歷史非常悠久,”顏生給姜子安介紹:“哦,那邊是高盧博物館,還挺有趣,音樂會結束,可以去看看。”

書念的多少,會在人的言辭中展現的淋漓盡致,姜子安跟她並著肩,順著石路慢慢走,聽她將這些典故娓娓道來,不自覺的欽佩起來。

裏昂的初春並不冷,清楚的陽光微涼,四周零散行人很多,但哪一個都不像她這樣耀眼。

姜子安微微笑了,正想說句什麽,迎面卻有個英俊男人過來,紳士的一欠身。

“我可以為你介紹一下這裏嗎,”他彬彬有禮的問:“美麗的小姐?”

又來了!

姜子安跟攝像師同時在心裏自語一句。

“對不起,”他挽住顏生胳膊,冷冷的說著他唯一會講的那句法語:“她有男朋友了。”

顏生笑的甜蜜,適時的一歪頭,靠在他肩上。

姜子安露出一個勝利微笑。

“如果你們真的相愛,”對方沒有退卻,笑容燦爛:“應該不會在乎多一個人幫著解說吧?”

姜子安看顏生:“他在說什麽?”

“他說,雖然知道這很無恥,但我還是會厚著臉皮留下。”顏生說。

姜子安皺眉:“真不要臉。”

能聽懂法語的攝像師:“……”

“你們是在錄節目嗎?”男人看一眼不遠處的攝像師,微笑著說:“如果是這樣的話,我可以作為導游,幫你們進行講解。”

他扭頭看向一層層石階,語氣自豪:“畢竟呈現在我們面前的,是世界上最偉大的遺跡。”

顏生補充了點:“最偉大的遺跡之一。”

“怎麽,世界上有足以和它媲美的建築嗎?”男人有點詫異的看著她,語氣自傲:“古羅馬人用勤勞和智慧建造起它,時間甚至要追溯到公元前……”

他目光覆雜:“你們東方人,總是很不誠實。”

“公元前43年,中國正處於西漢時期,漢元帝正當政。” 顏生平靜的說。

男人疑惑:“什麽意思?”

“阿房宮,萬裏長城,秦直道,宣室殿,哪一個不比這裏早?”

“胡夫金字塔建於公元前2690年,阿爾忒彌斯神廟建於公元前550年,奧林匹亞宙斯巨像建於公元前457年,”顏生隨便數了幾個,似笑非笑的問:“最偉大的遺跡?呵,它算老幾。”

男人面龐漲紅,嘴唇動了動,最後卻什麽都沒說出來。

姜子安悄聲問她:“怎麽了?”

“沒事,”顏生拍了拍他腰:“挺胸擡頭,驕傲的看他一眼,然後我們去取票。”

於是姜子安微擡下巴,挽著她手臂,越過那男人,徑自往前走了。

對方停在原地,居然沒再追過來。

走的遠了點,攝像師追過去,兩眼發光:“厲害啊,說的法國佬啞口無言。”

“他們總喜歡用老眼光看人,”顏生搖搖頭:“被打擊幾回就好了。”

……

導演跟副導演正在別墅裏剪片子,顏生那組的攝像師就打電話過來了。

“導演,他們進了劇場,我要不要進去拍?”

“當然要了,”導演說:“這要用問嗎。”

“票錢報銷,是嗎?”

“……報!”導演咬著牙:“多少?”

“400。”

“人民幣?”

“……歐元。”

“400歐元?”導演拔高聲音:“他們是去維也納新年音樂會了嗎?這麽貴!”

“是個很有名的小提琴演奏家,”攝像師猶豫著問:“那我還進去嗎?”

“去!”導演身上開始冒黑氣,副導演瞅見,偷偷往邊上挪了挪:“光門票就800歐,這勁頭,多少錢都不夠花,看他們接下來怎麽過!”

……

舒伯納的小提琴功力深厚,軟重音細膩,節奏靈活,加之精準的弓段運用和變化豐富的揉弦與力度控制,三個小時下來,兩人深感不虛此行。

一場音樂會聽完,已經是上午十一點,該找個地方填填肚子了。

顏生對這兒很熟,不需看地圖,帶著姜子安找了家餐廳吃飯。

“這裏的奶油蘑菇湯和松露都特別棒。”她笑著介紹。

姜子安嘗了一點,輕輕點頭:“確實很出色。”

攝像師吃幹面包,打電話訴苦:“我能再點個湯嗎導演,只吃面包太幹了。”

“先是劇場票,又是法國大餐,”導演心疼的捂著錢包:“你怎麽這麽能敗家!”

“我不是我沒有!”攝像師也很委屈:“我就是個打工的,他們去哪兒我去哪兒!”

“他們怎麽過的這麽瀟灑!聽音樂會,吃法國大餐,不知道自己快沒錢了嗎?”導演妒恨交加:“我都沒這麽幹過呢!”

攝像師聲音哽咽:“……導演!”

“你叫個湯吧,”導演磨著牙,既安慰對方,也安慰自己:“馬上他們就窮了,再等等……”

攝像師“嗯”了聲,眼淚汪汪的掛了電話。

……

正是午後,太陽溫暖而和煦,兩人出了餐廳,挽著手散步消食。

姜子安跟顏生相處了不到一天,卻覺得自己大腦退化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,這也不奇怪——身邊有個能將一切包辦好的人,誰都會大腦退化的。

“接下來去哪兒?”他語氣自然的問。

“換個地方,”顏生嚼著口香糖:“玩兒點有意思的。”

攝像師湊過去點,小心翼翼的問:“要花錢嗎?”

顏生吹個泡泡,語氣閑適:“你猜?”

攝像師嚶嚶著的縮了回去。

......

阿爾卑斯山下的拉普拉捏滑雪場距裏昂196公裏,在時速320千米的高鐵速度下,40分鐘就能抵達。

這是世界上最大的滑雪場之一,甚至承辦過冬季奧運會,作為滑雪者的天堂,廣受歡迎。

“會滑雪嗎?”顏生望著不遠處的皚皚雪山,問了一句。

“會,”姜子安說:“但是並不擅長。”

“那你去家庭滑雪區玩會兒吧,”顏生租了兩套滑雪用具,穿戴好後,憐惜的看著攝影師:“照顧好這個菜雞,別叫他摔倒。”

不會滑雪的攝影師快哭了:“你要去哪兒?不管我們了嗎?”

“去那邊玩兒一場,”顏生微微一笑,露出雪白的牙齒,迷人極了:“馬上回來。”

滑雪場西面的山坡沒有壓過,也沒有人造起飛平臺,無規定自由發揮,邊上聚集了不少人,嘰嘰喳喳的不知道在說什麽。

姜子安不懂法語,但是懂英語,偶然間聽了幾句,知道這裏似乎有場賽事。

他心裏有了點譜兒,跟攝像師一道乘坐纜車,到了終點位置等候。

那面山坡十分陡峭,正常人看著都有點打怵,攝像師問:“顏生真的去參加比賽了嗎?”

“你覺得呢。”姜子安也有點擔心,但更多的是信任,顏生身上有一種奇異的魅力,只要她想,好像就沒有辦不成的事情。

攝影師拿手摳錄像機,十分敬業的嘀咕:“你說我錄不到這部分,導演會不會罵我。”

姜子安額頭冒出一排黑線:“不會吧。”

“唉。”攝像師嘆口氣,正要說句什麽,就聽周圍人驚呼聲響起,擡頭看了眼,就見那身熟悉的滑雪服漸近,難以置信的大喊起來。

“餵!那是不是顏生?!排在第一的那個?!”

姜子安嘴唇半張,怔怔的看著這一幕,沒有回應。

“快走!”攝像師拉著他:“多難得的鏡頭!”

熱烈的掌聲響起,帶著慶賀和讚揚,周圍人一股腦湧過去了。

顏生兩腿平測扭轉,停下來後,摘掉了保護帽和滑雪眼鏡,長發散了出來。

陽光打在雪地上,白的刺眼,而她比太陽還明媚。

攝像師小跑著過去,高興的大喊一聲“顏生”,同時舉起攝像機,顏生扭頭一看,就見攝像師徑直在雪地上摔一個狗吃屎,連人帶相機滑出去老遠。

不遠處的姜子安:“……”

其餘工作人員:“……”

顏生一個沒忍住,笑了出來,笑完又有點愧疚,向周圍人點頭致意,過去把他扶起來了。

攝像師沒受傷,攝像機也沒壞,只是人前來這麽一出,臉紅紅的。

滑雪場的幾個工作人員過來,客氣的請顏生拍照留念,末了又給了個信封,語氣讚嘆的連說了幾聲“c'est Génial!”。

姜子安問攝像師:“說什麽呢?”

攝像師正跟對方工作人員商量著能不能覆制份錄像帶走,抽個空回頭說:“誇她厲害。”

姜子安點頭:“哦。”確實很厲害。

或許是獲勝的福利,他們得到了免費的奶酪火鍋福利,不只是顏生和姜子安,連攝像師幾個人都一道入席了。

“得看著點時間,”姜子安說:“回去晚了不太好。”

“也對,”顏生看眼手表,有點遺憾:“那我們明天再去馬賽玩兒吧。”

姜子安有點詫異:“……馬賽?”

“對啊,”顏生說:“你不想去那兒看看嗎?”

“我們的經費,夠嗎?”

“怎麽不夠?”顏生把剛剛收到的信封遞給他:“這兒有一萬歐呢。”

姜子安覺得自己耳朵壞了:“多少?”

攝像師驚問:“哪兒來的?”

“獎金啊,”顏生說:“冠軍的獎金。”

她有點奇怪的看著兩人:“不然你們以為我為什麽來參賽?”

姜子安:“……”

攝像師:“……”

有錢人來錢的辦法,都這麽**嗎?

社會社會。

“要是沒有這場比賽,”攝像師撓了撓頭:“你怎麽掙錢?”

“可能去找個歐洲旅行團帶帶吧,我有國際導游證,這幾國語言基本都會說,周圍景點還熟,要不就找家餐廳彈鋼琴,嗯……我學的還不賴,”顏生想了想,又補充:“沒那麽難啊,法國人懶散,來錢挺簡單的。”

姜子安一口奶茶嗆在嗓子眼兒:“……”

攝像師嘴裏叼著的叉子也掉了:“……”

相隔二百公裏,街頭拉二胡的於嘉茂組:“……”

中餐館洗盤子的林樂組:“……”

……

導演聽說後氣的肝疼:“她是不是克我!”

“也許,”副導演弱弱的說:“她就是開掛人生的最好演繹吧。”

“我才不信!”導演怒吼的模樣像個中二青年:“等著吧!命運終究是站在我這邊的!”

晚上兩個人回去時,導演繃著臉不說話,一臉孤傲,副導演小心翼翼的跟顏生建議:“你總得給子安留點表現空間啊。”

吃喝玩樂就通了關,怎麽看怎麽叫人不爽!

“留了啊,”顏生說的很官方:“我們分工合作,相得益彰,有些事我能做,他不行,還有些事他能做到,我卻不行,比如說……”

“嗯,比如說……”

氣氛詭異的靜寂起來。

她比如了半天,也沒說出什麽,咳了聲,拍拍姜子安胸膛:“你接著說,默契點。”

姜子安努力發揮想象:“比如說……”

導演陰森森的湊過來:“說啊,怎麽不說了?”

“……比如說我能站著上廁所,她不行。”

導演:“……”

副導演:“……”

你變了姜子安,你再不是此前那朵高嶺之花了!

還有,我好想打人,怎麽辦!

不能打!

副導演拿目光勸:這倆人很貴,打壞了賠不起!

導演心裏憋屈死了,鼻子一酸,靠在副導演肩頭,哭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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